【成語故事】

  天道遠，人道邇。

  【釋義】

  老子《道德經》說：“道，可道也，非恒道也；名，可名也，非恒名也。”在中國古代哲學中，“人道”與“天道”“地道”相關聯。殷、周以降，天命觀認為天能夠賞善罰惡，是人類命運的主宰。相對于“天命不可違”的觀點，圍繞鄭國一場火災的是非曲直，春秋名相子產提出了“天道遠，人道邇”的哲學論斷，帶有無神論的傾向，歷史上第一次動搖了天命鬼神的思想。邇是近的意思。意即說:天道和人道是不相干的,天人是分離的。據《左傳》昭公十七、十八年記載，鄭國星占家裨灶預言鄭將發生大火，人們勸子產按照裨灶的話，用玉器禳祭，以避免火災。子產回答說：“天道遠，人道邇，非所及也。何以知之?”人道就存在于社會人事之中，是人們必須遵守的共同的思想行為準則。這里的“人道”或指人的道理,或指人際間的道德規范。

  【出處】

  典故出于《左傳·昭公十八年》：裨灶曰：“不用吾言，鄭又將火。”鄭人請用之，子產不可。子大叔曰：“寶，以保民也。若有火，國幾亡。可以救亡，子何愛焉？”子產曰：“天道遠，人道邇，非所及也，何以知之？灶焉知天道？是亦多言矣，豈不或信？”遂不與，亦不復火。

  子產堅持不給裨灶寶物祭祀消災

  天有不測風云，人有旦夕禍福。在天文科學還不昌明的時代，一旦出現異常的天文現象或者災害氣候，星象學家們就憂心忡忡，請求當政者大搞求神祈愿活動以消災除禍。公元前525年冬天，一個中原地區即將發生特大火災的預言，從魯國開始，流傳到諸侯各國。據懂得天象休咎的魯國梓慎、申須和鄭國的裨灶等人預測，火災火勢浩大，宋、衛、陳、鄭四國的國都將在同一天起火，而此前，曾有慧星出現。鄭國的裨灶不僅有預言，還有禳除之法，他對執政的子產說：“宋、衛、陳、鄭四國將要在同一天發生火災。如果用瓘（裸圭，古代玉質勺狀酒器）斝（一種圓口三足的酒器）和玉瓚（古代祭祀用的灌酒玉器）來祭祀，鄭國就可以消除火災了。”要動用國寶、勞民傷財，子產沒理會他那一套說法。

  轉眼到了來年夏天，五月，大火星開始在黃昏出現。初七日，刮風。初九日，風大。十四日，風更大。宋國、衛國、陳國、鄭國都發生了火災。在鄭國，看到去年的火災預言變成了現實，裨灶理直氣壯地說：“不采納我的意見，鄭國還要發生火災。”鄭國人請求按照裨灶的意見進行祭祀，子產仍然不同意。子太叔勸子產說：“寶物是用來保護百姓的。如果有了火災，國家差不多會滅亡。可以挽救滅亡，您愛惜它干什么？”子產說：“天道悠遠，人道切近，兩不相關。如何由天道而知人道？裨灶哪里懂得天道？無非是喜歡預言，說得多了，偶爾會碰準一兩次，他懂什么天道？”于是堅持不給裨灶寶物祭祀消災。后來，鄭國也沒有再發生火災。

  子產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妥善應對火災發生

  在子產看來，人道先于天道，天道可以存而不論，但人道則不能不察。面對火災從傳言到發生，子產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妥善應對，以保證人心平穩、國家安定。第一，應對老臣里析的遷都建議。沒有發生火災以前，年邁體弱的大夫里析告訴子產說：“將要發生大的變異，百姓震動、國家差不多會滅亡。那時我已經死了，趕不上了。遷都，可以嗎？”子產說：“即使可以，我一個人不能決定遷都的事。”等到發生火災，里析已經死了，沒有下葬，子產派30個人搬走了他的棺材，以防止在火災中被燒毀。第二，安置各諸侯國在鄭的人員。火災發生以后，子產親自在鄭國東門送別了晉國在鄭的公子、公孫，派司寇把諸侯新來訪的客人送出鄭國都城，禁止已經在鄭的諸侯客人走出驛館的大門。第三，分頭做好防火工作。派子寬、子上巡察許多祭祀處所，直至大宮；派公孫登遷走大龜；派祝史遷走宗廟里安放神主的石匣到周廟，向先君報告；派府人、庫人各自戒備自己的管理范圍以防火；派商成公命令司宮戒備，遷出先公的宮女，安置在火燒不到的地方。第四，做好民心安撫和救助工作。司馬、司寇排列在火道上，到處救火。城下的人列隊登城。派野司寇各自約束他們所征發的徒役不散開，郊區的人幫助祝史在國都北面清除地面修筑祭壇，向水神、火神祈禱，又在四城祈禱。登記被燒的房屋，減免他們的賦稅，發給他們建筑材料。三日哭，停止開放國都中的市場。第五，派使者向諸侯報告。由于子產御災及時、有方，鄭國的損失不是很嚴重；災后賑濟、重建工作有力，也不致于民生困苦。

  一場火災，考驗著子產從內政到外交的政治智慧

  火災發生時，為預防有人趁火打劫，子產登上城墻的矮墻頒發武器，卻引起了諸侯盟主晉國的不滿。面對晉國的邊防官吏的責備，子產回答說：“我們的政事不順，上天降下火災，又害怕邪惡的人乘機打鄭國的主意，再次增加鄭國的不利，以加重君王的憂慮。幸虧沒有滅亡，還可以解釋。如果不幸而被滅亡，君王雖然為我們憂慮，恐怕也是來不及了。如果遭到別國的攻擊，鄭國只有希望和投奔晉國，已經事奉晉國了，哪里敢有二心？”火災過后，到了七月，子產下令大筑土地神廟，祭祀四方之神解除災患，救治火災的損失。于是精選士兵舉行盛大檢閱，將要進行清除場地。大夫子太叔的家廟在路南，住房在路北，廟寢庭院不大。超過期限三天，他讓清除場地的小工排列在路南廟北，說：“子產經過這里，下命令趕快清除，就向你們面對的方向動手拆除。”子產上朝，經過這里而發怒，清除的人就往南毀廟。子產走到十字路口，讓跟隨的人制止他們，說：“向北方拆除居室，不要拆廟。”

  治國齊家，與其致力于飄渺難期的“天道”，不如腳踏實地在“人道”上下足功夫；只要“人道”功夫到家，“天道”必然酬勤。火災發生的前一年，鄭國發生大水災，據說城外洧淵有兩龍在爭斗，國人請求舉行祭祀以禳災祈福。子產說：“有這個必要嗎？我們打仗，龍不聞不問，現在龍打架，我們何必操心。況且龍本來就住在水里，怎么能趕走它們呢？我們無求于龍，龍也無求于我們，就別為這事費神了。”于是就停止了祭祀。結果也沒什么事發生。